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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章(“阿硯,別哭”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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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章(“阿硯,別哭”)

“欲加之罪, 何患無辭。”柳遲硯低聲說道。

他與幽王打交道還不到一個月,便已聽多了幽王諸多無端的指責。

他從未想過要當別人的禁臠,也不曾想過把誰當做自己所有物來對待, 自是不會知道這種以玩弄別人為樂的人有多少齷齪想法。

幽王聽見柳遲硯的辯駁, 冷笑起來:“你還叫起屈來了,你當真覺得自己一點錯都沒有是不是?”

柳遲硯不吭聲。

他知道外頭已經有各種風言風語, 可只要那些人不跑到他面前來嚼舌根,他便當作不知道。

可竇延他們是他的朋友,倘若有一天他們因為他與幽王之間的事與他割袍斷義,他心裏總歸是難受的。

他擁有的本來就少。

卻總是要被一次次碾碎。

柳遲硯安靜地靠在幽王懷裏, 仿佛任由幽王隨意擺弄的木偶。

懷裏的人分明順從無比, 幽王卻察覺他無聲的抗拒。

幽王一口氣堵在胸口, 上不來也下不去。

這家夥跑去賣字換錢聽曲兒,給歌女寫新詞哄佳人開心, 還跟同窗好友眉來眼去,他難道不該生氣?

哪個男人能忍得了這種事?

幽王罵道:“柳家已經窮得要你出去賣字換錢了?就一錠金子, 也值得你巴巴地跑去給人寫字?這若是叫二哥他們知道了,不得嘲笑本王連個臠寵都養不起?你這麽缺錢, 以後你每次伺候得本王滿意了, 本王都給你塞滿金子讓你帶走——就是不知道你這沒用的身子能吃下多少。”

柳遲硯“嗯”地應了一聲,輕聲說道:“先謝過殿下賞賜。”

幽王怒火中燒:“好, 你自己說的!”

柳遲硯又安靜了。

幽王抓起柳遲硯放在身側的手,瞧著上面被自己弄出來的淤痕。

柳遲硯身上易留痕, 還很怕痛,有時候力道捎重些, 他眼角就潤濕一片。

這麽嬌貴一個人,剛才當著同窗的面卻一聲痛都不敢喊, 可見很想在同窗面前維持自己的臉面。

“你再敢給外面那些野花野草寫什麽新詞,我就把你這手廢了。”

幽王繼續警告道。

柳遲硯還是“嗯”地應了一聲,再乖巧不過地答應下來:“不寫了。”

明明已經得到想要的答案,幽王還是哪都不得勁。

他抱著懷裏的人,不知怎地總感覺自己並沒有真正擁有這個看似溫順的少年。

難道要他像那蠢到不行的惡靈一樣壓抑自己覺得本性,想方設法地去哄著他不成?他可沒那麽多空閑管這些有的沒有的。

他要的本來就只是柳遲硯乖乖聽話、好好伺候他!

幽王不想再聽柳遲硯看似乖順、實則抗拒的回應,索性把柳遲硯抵在車壁上狠狠地折騰了兩回,期間到了王府門前他也沒叫人停下,反倒叫車夫往鬧市駛去。

隨著馬車徐徐分開人群前行,外面叫賣聲、談笑聲、議論聲不絕於耳,那薄薄的車壁仿佛什麽都阻擋不了。

柳遲硯終於支撐不住,低低地哀求起來:“……殿下……”

幽王見他眼角噙著淚,再不見一開始的郁氣沈沈,才滿意地親了親他的唇,殘忍地問道:“喊我做什麽?”

柳遲硯攥著幽王的衣角:“不要在這種地方,回王府好不好?”

幽王道:“現在知道求人了,剛才怎麽不知道認錯?”他身上的衣裳還算是整齊,只解開了必要的部分,柳遲硯卻是真正的衣不蔽體。幽王親昵地親了親他的唇,說出口的話卻毫無溫度,“我看你就是喜歡在外面做這種事,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惹我生氣。”

柳遲硯松了手。

幽王見他眼裏的鮮活氣更少了幾分,只得叫人把馬車繞回王府,抱著已經沒多少力氣的柳遲硯回府。

他環著柳遲硯纖瘦的腰,只覺柳遲硯越發瘦了。

想到柳遲硯圖那麽幾個錢,與同窗跑去給商賈寫字,幽王又是怒火中燒。

就算柳家已經虧空到供不起他吃用了,難道他還會在這方面虧待他不成?

說到底還是柳遲硯那讀書人的清高勁又上來了,寧願出去賣字,都不來求他!

幽王把柳遲硯扔到床上,接著便是整個人欺了上去,冷笑說道:“你以為不從我這裏拿好處,你就是幹幹凈凈清清白白的嗎?你看看你,身上哪兒我沒玩過?還跟我犟!”

柳遲硯感覺身上覆籠著一座大山,光是那大山的陰影就足叫他難以順暢地呼吸,更別提幽王還將他牢牢困在身下,叫他無法動彈半分。

柳遲硯喉嚨幹澀,意識逐漸渙散,有些聽不清幽王到底在說什麽。他淚眼朦朧間望見幽王近在咫尺的臉,一瞬間有些恍惚,啞著嗓子輕喊:“……大兄……”

兩人挨得太近,縱使柳遲硯的聲音輕得像飄在雲裏,幽王還是聽得一清二楚。

他只覺勃然大怒,兇狠地在柳遲硯頸邊咬了一口。

柳遲硯疼得眼淚落了下來,茫茫然不知身在何方。

“你喊誰?”

幽王看著滿面淚痕的柳遲硯,猶覺咬得他頸邊留下個鮮紅牙印不夠解恨。

他對柳遲硯與那惡靈的過往,向來都當笑話看。

柳遲硯這人從前登上青雲梯便把那惡靈忘得一幹二凈,這會兒竟又念念不忘起來了。

當真是可笑至極!

像柳遲硯這樣的人,怎麽可能會有真心?他最愛的明明是他自己!思及柳遲硯剛才那聲“大兄”,幽王胸腔中怒火翻騰,恨不能把眼前的人生吞活剝。

幽王語氣森寒:“你剛才喊什麽?你好好看清楚,自己正張著腿在伺候誰!”

柳遲硯渾身都疼,人也從混沌中漸漸清醒過來,他看著幽王滿面兇戾,全然不像記憶中那人。

也許有一天,關於那個人的一切會徹底被他遺忘,就像他一直以來說服自己去做的那樣。

無論怎麽樣,總是要活下去的吧。

不管到了哪裏,不管落入什麽境地,不管遭遇了什麽。

總是要活下去的。

記得兒時父母對弟弟妹妹們各有偏愛,一家人瞧著其樂融融。

只除了他。

他們對他總是非罰即罵。

既不會給他過什麽生辰,也不會陪他守什麽歲。

有一年除夕他跪在祠堂裏,耳朵裏聽著外面的煙花爆竹聲,心裏想的是以後不會這樣了。

以後他會交許多朋友,讀許多書,去許多地方,喝最好的酒,看最好的風景。他會活得風風光光、快快活活,做成許多尋常人做不成的事,走到許多人到不了的位置。

他豈會奢求旁人施舍的一星半點愛意。

就算世上無一人愛他。

他也會好好愛自己。

他會好好活下去的。

柳遲硯擡眸對上幽王那雙滿是怒火的眼。

人生天地間,處處皆樊籠,這人即便生來就是天潢貴胄,也不過是無人馴化的猛獸,永遠只知撕咬與捕殺,從無半分愛意與溫情。

柳遲硯啞聲喊:“……殿下。”

他伸手環抱住幽王的脖子,低咽般的呼吸聲混著溫熱的淚水落在幽王頸邊,仿佛能鉆進人心裏去。

他向來是要強的,很多時候就算被折騰得再狠也鮮少示弱,因而此時展露的脆弱便格外叫人心動。

那宛如情人間才有的呢喃低喚,更是叫幽王的心臟似是被狠狠撞了一下,恨不能把柳遲硯整個人揉進自己身體裏,再不允許他心裏眼裏有旁人。

幽王兇狠地咬上柳遲硯的唇。

血腥味在兩人唇齒間蔓延開。

幽王的動作沒有因為柳遲硯的示弱而放輕半分,反而越發打定主意要柳遲硯記住這份疼是誰給他。

哪怕那惡靈早就死了好些年,他也不允許對方霸占柳遲硯心裏的任何位置,更不允許柳遲硯把他錯認成對方!

幽王冷聲逼問:“說說,你剛剛想著誰?你希望誰來對你做這種事?他可知道你對他有這種骯臟想法?”

柳遲硯道:“……我沒有想著誰。”

他不想和旁人說起那人的事。

這世上沒有任何那人的痕跡。

他不必刻意不走他走過的路,不必刻意不去他去過的店,不必擔心有誰會突然提起那麽一個人。

他可以光明正大地把那一切私藏起來。

就像小時候跪祠堂時悄悄藏在袖子裏的幾塊糖,每次快撐不住的時候偷偷嘗一塊,漫長的夜晚似乎就變得不那麽難熬了。

幽王看著柳遲硯閃避的眼神,心中怒火更盛。

他想告訴柳遲硯自己什麽都知道,轉念卻想到那惡靈是為了護住柳遲硯的一線生機才那般虛弱。

若是叫柳遲硯知曉那惡靈差點因為他又死了一次,怕是會更心心念念地想著那家夥!

幽王決不允許那樣的事發生。

當然,他更不會和那惡靈一樣被柳遲硯勾得為他死兩次都甘願。

他純粹只是不喜歡自己的東西被別人染指而已。

幽王打定主意不讓柳遲硯好過,下手越發不留情。

柳遲硯無計可施,只得任由幽王在他身上留下一個又一個或深或淺的印記,只覺每一寸皮膚都不再屬於自己。

濃濃的倦意席卷而來。

這一晚他已經被折磨太久了。

他半合著眼,疼痛與困倦逼出來的淚水盈於睫上,瞧著分外可憐。

就在這時候,柳遲硯感覺有人俯首吻去他眼睫上的淚。

連帶身下的動作也變得溫柔不少,不再兇狠得像是要把他整個人狠狠碾碎。

“阿硯,別哭。”

嘶啞的聲音在他耳邊輕輕安慰。

柳遲硯微微愕然,睜眼看去,卻見幽王似乎已經盡了興,冷著臉抱起他去清洗身體。

剛才的那一聲“阿硯”顯然只是他的錯覺。

他實在太累了。

所以希望聽到一聲安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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